新鞋子，旧鞋子

　　衣、食、住、行是人生存的几项基本条件，其中“衣”被排列在第一位，足见其对人的重要性。从广义来讲，“衣”不单指人身上穿的衣服裤子，还包括脚上的鞋袜。鞋子不像衣服那样兼有保暖和遮羞两项功能，人可以不穿鞋光着脚出门，但不穿衣服光着身子出门可不行。因此在穷困窘迫的时候，鞋子理所当然成了可以被省略的对象。前两天在一档电视访谈节目中听华裔著名神探李昌钰博士回忆自己光脚走路上学的往事，李博士当然不是为了考验自己的意志故意光脚走路上学，他当年是因为担心走远道磨破鞋底才舍不得穿上鞋。   　　 　　在我国大多数人口已基本脱贫的今天，不单穷得穿不起鞋的人少了，而且像李博士这样懂得爱惜鞋子的人也不多了。这具体表现在人们对待新鞋子和旧鞋子的态度上，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有首歌是这样唱的：新鞋子还没有缝好以前，先别急忙着把旧鞋子脱；旧鞋子还没有穿破以前，先别急忙着把新鞋穿上……。与这首歌中老先生老太太的叮咛相悖，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大多数却是“旧鞋子还没有穿破之前就急忙将新鞋子换”，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鞋子除了保暖护足，还具有装饰美化的作用，一套漂亮的衣服加上一双好看的鞋子，全身上下这才算是打扮妥帖了。在改革开放初期，一些人身穿西服脚蹬运动鞋的打扮至今还被当作笑谈。 　　 　　可见，将鞋子是否穿破作为新旧替换的前提在今天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了，现在凡是经济条件稍好一些的人起码都备有两三双鞋。不待旧鞋穿破就忙着添置新鞋可能是人的爱美之心在作怪，“弃之如敝履”是对世间男子喜新厌旧心理的最好诠释，而女人一生除了对漂亮衣服情有独钟外，还十分热衷于足下能拥有一双靓丽的鞋。女鞋不论颜色和款式都比男鞋要好得多，那些羊皮的牛皮的、高跟的平跟的、粗跟的细跟的、尖头的方头的……摆在橱窗里货架上的一双双鞋，在女人眼里都魅力无穷，令她们不由不爱。菲律宾前第一夫人伊梅尔达?马科斯就是一个爱鞋成癖的人，她在丈夫得势的几年间一共敛鞋三千多双，穷奢极侈到了极点，被讥讽为“千鞋之王”，为世人所不齿。 　　 　　虽然鞋子具有装饰作用，但穿在脚上也不仅仅用来供人观赏。俗话说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的脚知道，一双精美漂亮的新鞋刚穿上时也许感觉还不如旧鞋那么舒服。新鞋与脚倘有个磨合的过程，在磨合期间鞋和脚需要相互适应，磨合的结果多半是脚后跟被磨破一层皮然后重新长出老皮老茧，而脚上的鞋也渐渐变得松软适当起来。对于怎么也磨合不好的新鞋，不待其破旧，人们也会忍痛提前将其束之高阁。从来都是用鞋子去适应脚，只有傻瓜才会削足适履。 　　 　　因为这个原因，随着年龄逐渐增长，我开始变得“敝履自珍”起来。前一阵子搬家，从房子的各个角落搜罗出好几双旧皮鞋，掂量和考虑再三后，我决定将鞋交给大门口的鞋匠翻新修补。待一个小时后我去取鞋，先前灰头土脸的几双鞋全部旧貌换了新颜，令我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修理擦拭一新的鞋子拿回家，我一边试穿，一边回忆起这一双双鞋伴我走过的道路和日子，于是关于鞋，关于过往生活的记忆在脑海中又变得鲜活如初。 　　 　　也许，当一个人开始恋旧，不再如从前那般朝秦暮楚喜新厌旧时，这个人才算是真正成熟了。